- Nov 09 Sun 2008 19:04
屏東老店 - 牛肉福&曹家道口燒雞
- Oct 26 Sun 2008 00:44
我讀《一個交易員的告白》

「一群投資銀行交易室的數學天才,創造一個無中生有的金融商品——連動債;他們享有千萬年薪的奢華,投資人卻換來家破人亡的絕境。理財專員信誓旦旦『保本、保本』,本錢拿得回來,『財富管理』聽起來總是高尚、時髦;結局卻是,為什麼財富沒了?理專手上沒有刀槍,卻能致人於死地!」這是文章開頭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破題,內容起承轉合得很令人激賞,相當具煽動意味,但實質上除了提醒投資人記取教訓外,我看不出有任何幫助。首先我必須說的是無論仍進行中的金融危機是否人為錯誤,都已經是超越一般人判斷能力範圍的狀態,像商週這種非黑即白二元論的評論,即使文字堆砌得再華麗,都和「殺豬的人都會下地獄」一般令人難以苟同。商週去年底第1045期的某篇文章標題是《四大觀念 讓通膨替你賺錢!》,節錄文章起頭如下:「原物料多頭行情走到第六年,高通膨時代下,與其消極抵抗,不如積極參與,跟著景氣循環,找出原物料上漲受惠標的,『上車』還來得及。」看到這篇文章而「上車」的投資人不知道下車了嗎?大家都聽過「讓專家跌破眼鏡」這句話,是啊,今年就是這樣滿地眼鏡碎片,連過往幾年被奉若神明的葛老都被拖出來言語鞭苔,經濟守護者突然變身成惡毒的陰謀家,甚至有麥格羅 ‧希爾出書《為葛老算總帳》歷數葛老罪愆。在此之前,他說的話舉足輕重,他眼光高瞻遠矚,他的書熱銷狂賣。雷曼兄弟聲請破產保護,金融老店成了過街老鼠,回顧噩耗發生前一個月,雷曼兄弟正計劃出售總價約400億美元的商業地產及有價證券,以改善受到次貸危機衝擊的財務狀況,之後不久IMF前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預言,美國大型銀行將會倒閉,雷曼兄弟因出售獲利金雞母首先被點名,不過也有分析師持相反態度,認為羅格夫的預言才是引爆大型銀行倒閉的導火線,即便如此,雷曼兄弟倒閉的推論在當時根本排不上新聞主流。然後事情發生,跟雷曼兄弟沾上邊的都該死。除非投資人內線交易,不然所有明天的局勢都只能說是憑藉機率得出的判斷,很多市場報告都是盤後寫出來的,洋洋灑灑一整篇分析上漲或下跌的原因,但那又能怎樣,倒不如事前搞清楚報酬與風險的對價關係。再來談談近來讓投資人聞之色變的連動債。回顧科技泡沫危機結束後那段時間,股市不振加上存款利率低,到期保本連動債乘勢崛起,那時連動債的問題不在是否保本,而是發生現金鎖定(不配息)而需持有動輒十年後才能到期的流動性問題,於是金管會對長天期連動債嚴加看管,因此衍生出短天期但「條件式保本」的連動債,所謂的條件即增加了「下檔保護」艱深中文的機制,例如連結標的為星巴克股價,在其股價下跌50%前保本,超過後隨股票淨值下降。各種金融產品都有其發軔原由,由零息債券和選擇權組成的100%到期保本連動債,最大機會成本為定存利息,在低利率的金融環境中盛行其來有自,問題是在於投資人是否考慮過剛提過的資金流動性,和發行機構有權提前買回的不平等條約(通常會在不利於金融機構的狀態下執行)。無論如何,這項產品是有其存在的價值和功能,端看如何運用。至於引爆諸多社會問題的條件式保本連動債,背後的財務工程眼花撩亂,配息公式寫得像火星文,但可能配息通常都很誘人,只是保本這件事本就不易,同時要求高利率(我認為6%以上都算高,個人觀點)說起來實際上就很強人所難,一些膽子大的金融機構忽略了隱藏的高度風險,以前面舉過的例子來說,銷售話術不外乎「你覺得星巴克會跌超過50%嗎?」,我說過這是機率問題,但無論如何即使只有1%這機率都是存在的,配息多寡是其次,各別投資人風險能否承受才是重點。而上述這兩類連動債共同風險(也是最大風險),在於發行機構的信用風險,簡言之就是連動債到期後發行機構是否能返還投資本金,購買公債或公司債亦然,在此有信用評等可供判斷不同的信評公司有不同的評等表示方式,較有公信力且被廣為使用的信評公司為標準普爾(S&P)及穆迪(Moody’s),其信用評等對應表如下:
- Oct 19 Sun 2008 23:12
中正市場懷舊小吃
- Oct 12 Sun 2008 15:42
風格小店 - 查爾斯廚房
位處新掘江巷弄內的查爾斯廚房,從文橫二路寶雅斜對面巷子進去,步行約50公尺可在右手邊尋著,整體裝潢使用暗色調,加上店內架設燈光昏暗,神秘中帶著浪漫的色彩。和查爾斯廚房右方相通的服飾店,不管是衣服抑或裝潢都透著相同的味道,相得益彰。
- Oct 04 Sat 2008 23:42
健康檢查‧前篇

為了享受公司每年的補助健檢和半天假,我索性又加請了半天,沒有任何計畫,偶爾平常日放一天假感覺很舒服。因為和健檢診所約好九點,手機內建鬧鐘在八點左右唱起宇多田的《Prisoner of Love》,我拉起棉被蒙著頭任性地自言自語說「再睡一下」,只是例行性賴床。五分鐘後,我像是要把身上的瞌睡蟲全甩開般雙腿一屈來個鯉魚打挺,然後順勢前滾翻下床,落地動作穩定紮實,這是近個把月來最完美的起床演出,溢滿心中的驕傲讓我整個醒了。診所離家不遠,約莫只有騎機車十分鐘左右的距離,由於時間相當充裕,我決定仔細地進行盥洗,首先將露得清柔珠洗面乳擠出指尖大小摻水在手掌搓出泡沫,然後確實且溫柔地按摩臉部每一吋肌膚,我很喜歡露得清的香味,喜歡的程度大約和加了白胡椒粉的黑輪湯不相上下。接著刷完牙後,我開始處理一些不守規矩的鼻毛。我曾經在和客戶談話時,不經意注意到他有幾根鼻毛探出頭來,雖然那還不到令人覺得噁心的地步,可是那之後我被「好想拔掉那幾根鼻毛」這樣的念頭干擾,因而完全無法集中精神。這個工作極其私密到幾乎和拉屎差不多,因為拔鼻毛時那歪鼻皺臉的醜惡模樣,除了自己以外恐怕全宇宙沒有第二個人能接受,而安靜的場所也是必須的,我說過就如同拉屎一般,絕對安靜的場所才能拉出條條分明、金黃飽滿的屎,在不該斷的地方斷會讓心情陰鬱很久,錯拔鼻毛也是那樣的感覺。盥洗作業完成後,就是飯後不宜觀覽的糞便採集作業,本來這段我已經在腦中擬好鉅細靡遺的敘述文字,足以讓閱讀者聯想到這兩天颱風過後泥漿土流處處的災情,但為免本文遭站台管理者以「文字低俗不雅」強制刪除,我就直接略過金黃飽滿小屎粒到達採集器前的冒險過程。總之,我就這樣帶著採集物(夠文雅吧)去診所,感覺好像小學時代將蟯蟲檢查紙放在書包中帶去學校那樣彆扭,感覺路人好像都知道我背包裡有採集物。當時班上有小朋友驗出陽性反應,起初只有他一兩個好朋友知道,然後就像水壩擋水牆面逐漸擴大的裂痕,突然間擋水牆承受不住水壓粉碎,集水區下游氾濫成災,蟯蟲小朋友的綽號也不徑而走,就算到現在我回想起那個同學,都會浮現全身噴發蟯蟲的蠕動怪蟲,所以要把秘密告訴拍著胸脯保證守口如瓶的「好朋友」前,一定要記取蟯蟲小朋友不堪回首的經驗。在抵達診所前,我一直戰戰兢兢護著裝有採集器的背包,事情就發生在泊好車準備進入診所所在的商業大樓前。一個頭套粉紅色網狀絲襪、面戴麵包超人面具、身穿亮綠色西裝外套和迷彩短褲,腳踩藍白拖的可疑人士出現在我三點半鐘方向,看我描述得這麼詳實就知道我著實被他的裝扮吸引了,那時我不由得起了陣雞皮疙瘩,然後還順便抖了兩下,就在我遲疑的那一剎那,他一個箭步上前搶了我的背包,同時扔下一顆卡通片中反派常用的煙幕彈,慌亂中我胡亂揮動雙手,似乎推了他一把,可惜在煙霧散去前他已經逃之夭夭。幸好我剛那一推使他踉蹌遺落了左腳的藍白拖,鞋底還寫著搶匪老兄的地址、電話,右下角還以紅色簽字筆註明「拾獲者請送回此地址,感恩!」,我一邊哇哈哈大笑,一邊帶著藍白拖去警局報案,警察書書循線很快就逮捕此名搶匪,隨行記者訪問被粉紅色網狀絲襪套得面容扭曲的搶匪時,他只恨恨撂下一句話:「幹!裡面有屎!」隨後各大報章雜誌、電視媒體紛紛以【歹年冬!搶匪搶劫嗆司搶屎】如此像是繞口令的爛標題當作笑話報導,而我是報導中被害者的事情也跟蟯蟲小朋友一樣不徑而走,自此我的人生因為一顆微不足道的黃金小屎粒被嘲笑揶揄淹沒,呼嚕嚕哇嚕嚕。↑以上兩段是唬爛的↑總之,我到了診所後,便將採集器羞澀地交給櫃臺的年輕護士,她面不改色地把它放到櫃臺邊的紙盒中,然後交給我一個紙杯和類似實驗用的透明試管,不用說紙杯不是給我喝水用的。「廁所在那邊,麻煩你八分滿即可。」她頓了一下,接著說:「如果現在不行的話,待會再給我也可以。」如˙果˙現˙在˙不˙行˙的˙話?一個身體勇健的男性被年輕女性提出這樣的質疑,當然沒第二句話,答案只有一個。只是前晚午夜開始禁食,起床後也已經排過水,我左擠右擰好不容易在出血前湊到八分滿,順利完成任務,保住我男子漢的名譽。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量血壓、抽血、測身高體重視力聽力等流程,之後我被另一位年輕護士領進門口掛著「心電圖檢查」的小房間,護士臉上的甜美笑容簡直像要滿出來一樣,脂粉未施的雙眼微瞇成兩道完美的弧線,搭配下眼瞼笑盈盈的臥蠶,感覺有種震懾人心的親和力,她關上門後請我取下金屬物品後躺到床上,並將T恤拉高至胸前,我略為靦腆地照做,四肢顯得有點僵硬。「不要緊張,放輕鬆喔,不會痛。」她笑著說,那語氣好像我是第一次打針的小朋友,只差沒用糖果做為獎勵。然後她將電極膏抹在我手腕和腳踝處,瞬間涼到就像擦了面速力達姆,接著在前胸和手、腳部位接上電極,這樣的場景讓我連接到《綠色奇蹟》裡無罪的巨人約翰被處以電刑的畫面,我突然有股想大喊「我是無辜的」的念頭,心臟似乎是個寄生生物,感受到宿主的恐懼而怦怦狂跳著想破體而出。血淋淋的心臟生出藤蔓般的觸手撥開我的胸腔,逐一扯斷它和宿主生命的羈絆,冠狀動脈像失控的水管朝天花板噴灑出一片血霧,我的視線逐漸黯淡,意識像是被絞進碎紙機,條條分明卻怎麼也拼湊不齊,然後故事就結束了…嗎?結束個屁,這又不是變態外星人寄生人類的老狗劇本,在我幻想到心臟怪物意欲染指愛笑小護士前,檢查就結束了。「好了喔,接下來麻煩去照胸部X光。」我道了聲謝,整理好衣服,尾隨著護士到另外一間檢查室外面的休息區等候。休息區成狹長型,裝潢像是老式西餐廳,有準備餐點的吧台和鋪了桌巾的方桌,假如桌上再擺上插有玫瑰花的白色瓷瓶就更具風味了,面西的窗景視野很遼闊,透過渾濁的空氣可以依稀看見柴山的輪廓,但由於是密閉式窗戶,外窗的玻璃污漬層層疊疊,斑駁老舊的隔熱紙浮出許多氣泡。窗戶對面的木質牆面正中央吊掛著一台液晶電視,螢幕上跳動著紅綠摻雜的台股即時報導,下方條狀區塊則輪播著美歐股市漲跌,大部分等候檢查的男女都在聊天或閱報,只有兩個小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緊盯電視著瞧,表情十分嚴肅,但眼神卻顯得分外空洞,好像只是為了把視線釘在某一點那樣。負責準備早餐的歐巴桑每有空檔就會坐到離電視最近的那張桌邊,表情也會針對漲跌多空做出適時的回應,嘴裡不知細碎唸著什麼。我坐在X光檢查室的門外,左前方就是女性更衣室,為了避嫌我盡量直視前方,但眼角餘光仍會不時飄去開開關關的更衣室,裡面以綠色拉簾隔出兩區(或三區,我沒進去不知道),這樣的對話也像放錄音帶般重複。「請問…」很小聲問,「內衣要脫嗎?」「要喔,上半身要全部脫掉,換上這邊的衣服。」護士小姐以正常音量回答,接著拉簾子關上門,然後觸動我的想像力自由遨翔。就在我空轉的腸胃發出第三次抗議後,一個男放射師叫了我的名字,領我到檢查室裡,我依照指示將胸部緊貼著裝有X光片的匣子,不知道是否我的記憶錯誤,房間內燈光相當昏暗,簡直就像恐怖片中常出現的地下密室。他將我的姿勢調整好後,關上門沒多久我的背後發出一陣低沈的巨響,雖說不可能,但我的確感受到X光刺穿身體的異樣感,緊接著耳朵嗡嗡作響,頓時雙腿一軟跪坐下去。(待續)
- Sep 07 Sun 2008 18:49
公車上的中年女人

我從睡夢中醒來,睡了多久夢了什麼都迷糊了,午後陽光斜射在房間裡,窗簾安靜地貼在窗邊,房間悶熱得像蒸籠一般,轉動的電扇將熱氣推送到我身上,黏膩的不適感讓我有些發暈。 我恍神呆坐在床邊,等待精神回到現實裡的那段時間裡,我似乎體悟了什麼偉大的道理,卻在我起身時抖落一地,我只想去沖個冷水澡。 我低頭立在蓮蓬頭下任由冷水灑在身上,冒煙,或許是錯覺,清醒後我才又想起剛拋諸腦後的驚世駭俗的道理,我嘗試回憶初始發想的念頭,那種子裡迸出來的卻是唱著批哩叭啦怪曲調的小丸子,她和噗噗噗的豬太郎繞著我的腦袋打轉,最後得出「…然後世界就因此改變了…」的結論。 我開始覺得水有些冷,於是很快洗好步出浴室走到陽台,花架上排滿了開著豔紫色蘭花的植栽,突然很想看水珠停留在花辦上,便拿起噴水器對著蘭花噴灑水霧,然後滿意地近看花瓣上飽食陽光而閃爍著的水珠,那畫面有種足以將任何負面情緒一掃而空的神奇力量。毛細孔少了汗垢,感覺好像全身被開了成千上萬個洞,極難察覺的風隨意穿梭身體,即使現在躺下我應該還是可以睡唷,我這樣想著。 天空很藍,偶爾就這麼出去漫無目的散散步也很不錯呀,所以我換了輕便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七分褲,穿上AVIA球鞋,連手機也沒帶就出門。 我先到家附近的彩券行無計畫性地買了張電腦選號的大樂透,然後在旁邊的黑糖刨冰店點了碗雞蛋牛奶冰,生蛋黃完整地平鋪在沾了黑糖的冰屑小山頂,那感覺很健康,我不知道,只是這樣覺得。我小心翼翼地翻動盤中的冰屑,將蛋黃和糖漿確實攪拌在一塊,部分無可避免地被推到桌上,雪白的冰屑也漸漸變成可口的奶黃色,我舀起一匙冰,和著夏天的滋味含入口中,去年的夏天我做了什麼呢,前年呢,大前年呢?我邊吃邊像是在訓練記憶力般回溯著。 盤子空了,桌上的冰屑也融成一灘水,我仔細端詳剛買的大樂透號碼,沒有幻想中了頭彩後天天星期天的生活,卻莫名其妙興起那之後我要幹嘛的奇怪念頭,就好像主角初始設定就能力全滿、使用金錢無上限的無聊RPG,到底戶頭裡的存款突然間多了那麼多位數後要幹嘛,比起實際運用的方式,對於那種從未擁有過的心情變化我更加有興趣。 冰店外的馬路一頭駛來白色的捷運接駁公車,我沒什麼猶豫很快付了錢,把大樂透隨意塞進口袋後小跑到站牌邊招手,公車發出沈重的聲音準確地停在公車站牌前,車身因慣性而前後晃動,我上了車從皮夾裡抽出一卡通放在感應器前,隨後嗶的一聲感應屏幕上顯示扣款成功的訊息。車上只有兩位乘客,靠前博愛座上坐了個手駐柺杖、蒼蒼白髮的老伯,往後數第三個座位則有位身穿鵝黃色雅致洋裝的中年女人,她戴著看來名貴的太陽眼鏡,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上的女用肩包,不知在想事情還是看街景。我選擇最後排的座位靠窗坐定,去哪都好,就這麼搭公車兜風也好。 車上冷氣很強,不是那種會讓人舒舒服服打盹的溫度,不過也足夠取笑路上揮汗走路的情侶了,我托著下巴瀏覽窗外熟悉的景色,卻油然而生老書重讀的意外體會,原來愜意地搭公車亂逛是這種心情,如果有帶件薄外套就更好了。 往捷運站的途中上了五個乘客,下了一個,沒多久公車停在捷運站外,大部分乘客都下車轉搭捷運,除了我和那位中年女人,「你們不下車嗎?」司機問,中年女人沒答腔。 「謝謝,不過我還沒想到要去哪。」我回答,司機狐疑地望了我一眼,或許是看中年女人也不一定,熄了火然後對我們說會在這停十分鐘等出站乘客上車,車上會有點悶喔,他說著,然後下車站在行道樹蔭下抽煙。 冷氣停止運轉的空盪車廂異常安靜,窗外景色靜止在捷運站,思緒似乎也跟著嘎然而止,或許應該帶本書才對,我想起房間桌上讀到一半村上春樹的《尋羊冒險記》,主角終於踏上北海道的土地,他到底能否找到那隻背上有星形班紋的綿羊,到底那隱藏了什麼意涵呢? 在我試著融入故事情節的時候,我發覺中年女人轉頭看著我,稍微猶豫了一下才說:「請問,你為什麼不下車?」 我對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搭話有些意外,但還是禮貌性回答說:「我還沒想到要去哪。」 「你剛有說。」那妳還問,我暗忖,但臉上還是掛著微笑。「可是,沒有更深入一點的理由嗎?譬如說,心情不好之類的。」 「呃,這個嘛,倒是沒有,只是很字面意義的沒有目的地。」 「是嗎,那,抱歉!我只是好奇問問。」她不太好意思地回答,然後轉過頭去。我總覺得她想要我回問她不下車的理由,但是我沒有和陌生人談心的念頭。 「可是,」她又側身開口說:「你不好奇嗎?」 「關於什麼呢?」我裝傻,期望她能知難而退,但結果沒有。 「關於我不下車的理由。」我有種杯中咖啡被撞翻濺了一身的感覺,而且很顯然她是故意撞來的,我沈吟了一會然後決定聽她說,反正就當作聽廣播。 「如果妳想說的話。」話才說完,她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般很快換坐到後排座位的另一邊,我被她的舉動弄得有點後悔起來,希望不要惹上什麼麻煩才好。 「其實我是要去看心理醫生。」她注視著窗外像自言自語般說道,音量恰好能讓我聽到,我也配合她自顧自將目光投向窗外,司機嘴裡叼著煙講手機,好年輕的司機先生喲,總覺得公車司機該有一定的歲數。 「只是我很怕,我從沒看過心理醫生,是會像電影裡躺在診療椅上被催眠嗎?我會不會說出怎樣不堪的話,你知道,就是被藏在心裡黑暗角落的那些,不能告訴別人的那些。所以我想先試著說給什麼人聽,如果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就更好了,至少會讓我感到並非錯口透露秘密的安心,所以能夠這樣像演練般說一遍,我會很感謝的。總之,我還是從頭說起好了。」 她出身家世背景相當優渥的望族,出色的長相加上表面上乖巧聽話的個性,成長過程十分順遂,但卻也因此養成自我壓抑的習慣,即使遭到無禮冒犯,她所能最嚴厲的回應也不過「你怎麼可以這樣!」,所幸她大部分的人生都被眾人捧著保護著,康莊大道外的荒煙蔓草藏著些什麼,也與她毫無干係。 高中自某所私立貴族女子學校畢業後,便被父母送到英國修讀文學,因為從未獨自在外生活過,母親(她這麼稱呼)還特地在當地雇用了一位老婦照顧她生活起居,但沈默寡言的老婦對她而言比起洗衣機、微波爐等機器,不過就多了點體溫。異國寒冷而蕭瑟的陰沈冬季讓她首度品嚐到寂寞的滋味,在壁爐前裹著毛毯淌淚思鄉的日子,使她陷入輕度憂鬱,但和父母的越洋電話中,她總用一貫輕柔的語氣故作堅強,只因她認為在電話中哭訴「很失態」,也只會帶給那一端的家人無意義的擔憂。 第一年的冬季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序,她生命中一位重要人物登場,一位貼切適用「寒酸」一詞的台灣留學生,他大她四歲,是另一所學校醫學院的牙醫系學生,事實上他們住在同棟公寓中的同樓層,也打過幾次照面,但僅止於在走廊上微笑點頭的程度,要不是幫傭老婦回鄉一週,要不是她只足夠煮泡麵的廚藝讓她面對滿冰箱的肉品和時蔬興嘆,她也不會硬著頭皮敲他的門。他的出現適時填補了她心裡名為寂寞的空缺,她的出現也開啟了他長達廿多年的疼惜與愛戀。 雖然她的身邊總不乏追求者的身影,華麗的情書和層層簇擁的鮮花未曾間斷,只是他的溫柔卻是無可取代的,他願意就這麼守著她,他的愛是那麼的真切而平順,感覺就像港灣裡的海面,更何況,這樣稱不上轟轟烈烈的愛情才適合她。於是在那年冬天之後五年,他向她求婚,年輕有為的留英醫師背景,勉強能讓他一窺她顯赫家世門庭,終於在眾人祝福中結婚了。只是那算不上修成正果,只不過是理所當然的過程,就好像數數兒,數完了四緊接著就是五那樣不容置疑。 「結婚以後,時間過得飛快,我們生了兩個女兒,才一眨眼功夫,我大女兒也高中畢業到英國去唸書了。」她一口氣簡短說完她前半生的故事,公車已經又再一次回到捷運站,我們依舊沒下車,司機沒多問自個兒熄火下車抽煙。 「去英國?不會是同一間學校吧?」我第一次插嘴問道,她優雅地笑了笑搖頭。 「那是我女兒的人生,我們並沒特別要求她選擇英國留學,而且,我也想希望她能為自己活。」她稍微頓了頓,以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說:「別為了誰,為了應該怎樣。」 說著她從肩包中找出面紙,拿下太陽眼鏡拭淚,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完整的臉,儘管雙眼因哭泣而浮腫,淡雅的妝容透著股特有的高貴氣質,正如同她規矩擺放的雙手那般經年累月的結果。我一句話也沒說,既沒有安慰,也沒有深入追問她哭泣的源由,就這樣任由她哭了一會。 「對不起。」她將面紙整齊收回肩包裡,然後戴回太陽眼鏡,有些慌亂地說。 「沒關係。」 「你一定覺得很莫名其妙吧?」 「如果妳邊講笑話邊哭,我才會覺得莫名其妙。」她聽罷忍不住露齒而笑。 「謝謝你。」 「不會。」 「你還願意聽下去嗎?」 「如果妳想說的話。」她點點頭,收斂笑容繼續對著窗外說。 「才最近的事而已,我朋友開了間精品店,特地辦了場開幕酒會,邀了許多達官貴人參加,一般我不喜歡參加那樣的宴會,只不過礙著朋友的情面,只好過去虛應故事一番,你知道,那類場合就那樣,就好像戴著笑臉面具一樣很累。」 「去才沒多久我就厭了,自己端了杯雞尾酒坐在角落沙發,正出神也不曉得想些什麼白日夢,他就出現了。其實他和席間西裝筆挺的男士一般,起初我還因為被打擾的清靜而感到不快,可是沒多久,他詼諧的談話方式、端莊禮貌的舉止讓我慢慢卸下心防,聊起一些家常話題,或許和我喝了約莫四五杯雞尾酒也有關吧,總之那天我特別放得開。他是個外銷電子零件的中小企業主,歲數和我差不多,已婚,有一個剛上高中的獨生子。後來聊著聊著發現彼此對於古典樂和文學造詣旗鼓相當,但那時已是宴會終場,我們道別時他塞給我一封整齊交疊的白色餐巾。」 「我打開後,餐巾上他用漂亮的字體寫著『妳是夏日午後春神捎來的美麗詩篇』,也留了他的電話和電子郵件信箱,那時我心跳好快,慌亂中把揉成一團的餐巾塞進包包,連跟朋友打聲招呼都沒有就離開了。我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,我是指心境上,可是我覺得好有趣喔。」她這麼說,嘴角卻掛著幾近酸澀的笑容。 「那天以後,我們每天都透過電子郵件通信,呵呵,應該說通詩更為貼切,有時候是自創的,有時候他也會抄徐志摩寫的情詩,如『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,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』這類流俗的文字。我們每次見面,總會聊聊最近聽了哪首曲子、讀了哪本書,雖然我們連手也沒牽過,但我感覺到他和曾過往我生命的男人不同,呃,就算是我先生…每回和他接觸我總感覺我又回到那年在英國的冬天,我瑟縮在毛毯裡在壁爐前取暖,火光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,我才赫然發現,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,那寂寞的影子仍在,我先生並沒有能夠抹去,原來他才是缺失的那塊拼圖…」 「當我慢慢認清自己的心情,還在衡量天秤兩端的愛情與家庭孰輕孰重時,他就已經做出決定,兩天前的這個時候我們約在這路公車上見面,他正好就坐在你現在的位置,而我坐在這。我依約帶來那點燃火花的餐巾,他在上頭寫了什麼交給我後就下車了。」 她說到這,彷彿要做出個結論般問我:「你覺得是否曾經擁有就夠了?就可以滿足了?」我不置可否兩手一攤回答:「這得問妳自己。」 「可是我不想忘記!」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:「我不想這麼快就結束!我活了四十幾年,一直都順著別人搭好的階梯踩上去,沒有人告訴我階梯的終點有些什麼,我又為了什麼走下去,如果現在有人揭穿我這一生不過是楚門的世界,我也相信,也能夠坦然接受。現在好不容易我有想要牢牢抓住的念頭卻又稍瞬即逝,就好像吹熄生日蠟燭後打開燈,才驚覺身旁空蕩蕩的,好寂寞…」 公車第三次回到捷運站,司機熄火下車抽煙,她肩膀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啜泣,我同樣不發一語看著樹蔭下的司機,心裡想著:「他一天到底要抽幾根煙啊?」 最後,她擦乾淚拿出化妝包補妝,離去前從肩包中拿出折成小正方形的餐巾給我,「這東西可以麻煩你幫我處理掉嗎?」她說。 我點點頭收下,她道謝後便下車了。 「這不是你剛上車的地方嗎?」我按了下車鈴走到司機旁時,司機這麼問我。 「是啊。」 「這就是你想去的地方?」司機打趣地問。 「是啊。」然後公車搖晃著停在之前上車處的對街,我下車後目送公車離去。我想起口袋裡的餐巾,回家拿了打火機上頂樓,在折成小正方形的餐巾一角點火,隨著火焰竄起,深灰色的濃煙往天空捲去,像是要完成某種神秘儀式般,我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裡注視,眼見火焰漸小我突然驚覺口袋中應該還有一張大樂透,才趕緊用腳踩滅火焰,果然大樂透殘餘的一角就埋在焦黑的灰燼中。 我有些懊悔地搔搔頭,明明應該消失在空氣中的投注號碼,此時卻清晰地像跑馬燈一樣反覆重播。 圖片來源:http://gysilence.blog.sohu.com/60111749.html
- Aug 19 Tue 2008 22:39
老話一句:球是圓的!

當奇摩首頁的焦點新聞欄位,出現那一串驚心動魄還不足以形容的快報時,身體中有什麼突然啪一聲斷掉的感覺,極幽微的那絲無以名狀的物質瞬間被抽離。 上回有這種非現實感,我想想,該是九一一事變那天,我和朋友經過家電門市,瞥到玻璃櫥窗裡的電視中飛機撞大樓的畫面,我微微偏著頭問朋友:「這是哪部電影?」 四年一度的國際棒球賽事終於開幕,也多少轉移了大眾對經濟劇烈震盪的痛,披掛戰袍的選手踏上海峽那一端的鄰國,行囊裡滿滿的祝福與期許,當然還有無可避免的沈重壓力。看我前一週就開始敦促大家幫忙加油的同事,還以為我是個熱情的球迷,但其實本身對棒球並不熱中。 「自己人打自己人要為誰加油啊?出了國門就不同了,加油一定得喊到聲嘶力竭!」這是我的想法。更何況,還有更深刻、更民族性的理由,迫使我渴望那光榮一刻的來臨。 小六時班上有一位身材瘦小、個性溫吞的同學,他曾告訴我學業成績是他唯一能挺起胸膛的精神支柱—即使是乾癟的胸膛—也都能使他觸碰到難得的存在感。他不敢想像連這也失去的窘境,邊說邊看著在走廊上奔跑嬉戲、老愛欺負他的壞學生。 對鄰國的比賽因為正逢上班時間,只得忙裡偷閒有機會就更新線上文字轉播,我國選手得了分便壓低聲音叫好,悶著咧。好不容易捱到午休時間,果然小吃店裡LIVE正轉播著,店裡除了熱鍋旁滿頭大汗的老闆娘,所有人嘴邊掛著麵條,目光追逐著電視裡的白色棒球,好像連上頭的縫線都想看得一清二楚。 那本是場實力懸殊的比賽,至少我曾在心中這麼貶低過對手。 他投射在壞學生身上的目光,並不完全是怨懟而已,好像還有許多種說不出的情緒,糾纏成一團難分難解的毛線球。「我成績可以輸給所有人,但絕不能輸給他。」那音調聽起來極其豪氣,卻不知怎麼感覺很可悲。 在我離開燠熱難當的小吃店時,一切都還很順利,雖說比數差距不大,但畢竟只要贏就夠了,多贏幾分也不過錦上添花,贏只是時間問題,贏只是一片蛋糕。同一天國內的重大新聞,前總統召開記者會自承貪贓枉法,冷不防賞了所有曾經支持他的民眾一記結實的耳光,讓他們撫著紅腫的臉頰,錯愕得連憤怒都忘了。 畢業前的月考,他因為感冒併發的腹瀉不止失常(後來所能找出最好的解釋),即使掉了幾十分也不至於輸給壞學生吧,他忐忑地懷抱著期望,然而各科成績陸續公布的過程中,壞學生某幾科的分數竟意外地高過他。在總成績未知悉前仍是未定之天,他抓皺了制服襯衫,汗如雨下。 不計較輸贏的前提下,那真是場高潮迭起、戲劇化十足的比賽,延長到第十二局雙方球員都已經疲憊不堪,好不容易我方將比數一舉拉開。當時我正和客戶透過電話洽公,電話那頭爆出此起彼落的歡慶聲,我們互道恭喜,就好像我方已經贏得世界冠軍那般光彩,「我就說,再怎樣也不會輸他們!」客戶的話掩不住笑意。 那句話說得太早,客戶忘記球是圓的。 他拿著班級成績單,在紙上反覆驗算簡單的加法,怎麼也不敢相信他輸給最不想輸的那個人,還只輸了一分!如果國語課文我可以再多背一遍,如果前晚少睡十分鐘多算兩三題數學例題,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如果。 「早知道,我就放棄這次考試!」為什麼,我問。「我寧願被冠上非戰之罪,也不要酸溜溜的雖敗猶榮!」 呵呵,我笑了,誰知道? 因為球是圓的,所以球會滾,會從球員手套中滑出來,會導致戰局逆轉。恐怖份子又再度劫持民航機意圖撞毀某棟知名建築物,在我所架構的世界裡,那是我這輩子在同一天中看過最多張「不可置信」的表情,還包括電視轉播中落寞離場的我方球員們,帶著與現實剝離的失望。 後來我總覺得,他堅持認為不應該輸給壞學生的心態,對照被欺負老是悶不吭聲的消極作為,竟然完全是同一回事,就好像線的兩端朝相反的方向延伸,本質上卻依舊是同一條線。不就是因為總偏執地設定事情發展的軌跡應該如何如何,「不如意事十常八九」才會亙古聳立嗎? 我也下意識將「許勝不許敗」的枷鎖加諸選手身上,然後待在冷氣房裡搖旗吶喊,贏了捧兩聲、輸了罵幾句,最後將身心俱疲的選手送上民族罪人的斷頭臺,我憑什麼這麼偉大? 原來,劫持民航機的恐怖份子不是別人,在我所架構的世界裡,正是我自己。
- Aug 03 Sun 2008 17:17
別過度解讀

前不久在在網路上讀到一系列筆戰,金星人與火星人、女人與男人,屬於這兩個族群的戰爭。 點燃戰火的是某個想不通的男人的抱怨,「女人很現實」類似這樣的標題,一直認為人類本來就處於現實中的我,很想瞭解做出如此判斷的邏輯與源由。 在某個如氣象局報導般晴朗炎熱的午後,男人約了女人出門,男人相當關切世界經濟動態,油價飛漲加上響應節能減碳的理由,他決定將耗油的汽車留在家,以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,「不開車的話我就不想出門。」男人轉述女人的說法,這句話讓男人覺得女人不夠體諒他扁扁的皮夾,進而做出「女人很現實」這樣打翻一船人的結論。 如果要寫,也應該寫「我的女人很現實」這樣看起來較不刺眼的話吧? 在我尚未一一點開延伸出來的戰火前,我只是直覺反應:「如果這男人正在追這女人的話,想盡辦法都會滿足女人的要求吧?」這對女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現實呢? 跟原先與這抱怨毫無關係的網民們,一個個跳出來仗義執言,為了他們心中各自的理想愛情,有些男人感同身受,有些女人嚴詞批判,有些人公親變事主,接著一言不合挑起戰端,與此同時話題女主角可能正在家吹冷氣、喝飲料,愉快地看電視。 無論多麼冷靜、理性、成熟的人都是有情緒的,生氣時說氣話、快樂時說瘋話、挫敗時說氣喪話、難過時不想說話、天氣悶熱時不想出門。 或許女人前一天去逛街忘了防曬,熱暈了不說,還被姊妹淘取笑自己是個黑美眉,才剛下定決心要開始美白。 可能男人前一天基於義氣借錢給死黨,手頭很緊,正巧看到媒體大肆報導物價飆漲,才剛下定決心要開始省錢。 不時在報章媒體看到某公眾人物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,初時標題映入眼簾氣憤難當,但仔細閱讀後才發現那句話是有前因後果的。 路人走累了在蘋果樹下歇腳,恰好蘋果熟成蒂落,果樹主人以為人贓俱獲逮了個正著。 你隨口說了一句話,聽者追問你為什麼說這句話?說這句話代表了什麼意涵?說這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影響?你自己都不一定知道,被窮追猛打之下只好勉強擠出一些答案,卻沒想到對方還是不滿意,因為對方認為你「應該」怎麼想才正確。 曾有這般百口莫辯的不快經驗嗎? 話說回來,最近天氣真的是很熱啊。
- Jun 15 Sun 2008 17:10
如此教育!(續)

事情發生隔天,我在家人反對下將經過訴諸文字寄到市長信箱,原本以為會是場無聲的抗議,只不過聊以宣洩對教育亂象的不滿。信件內容如下: 「市長您好: 我是今年考上高雄**大學**所碩專班的學生,昨天所裡一位老師向我們幾個考上的同學說,要記得最近去向所長和教授送禮認識一下,說白一些就是拜碼頭(老師說的),後來又說,所裡的老師平時吃好用好習慣了,禮物要挑一下,不好的東西不要送,會被拿來比較,其他很多同學都去拜訪過了。我不清楚這樣的行為算不算索賄,或只是一種社會習慣,只是教育單位這樣做不會誤人子弟嗎?市府鼓吹掃除貪瀆,請市長告訴我這樣的行為對嗎? 」 當天下午「高雄市市長信箱處理小組」回了封信給我,表示這件事屬教育部管轄範圍,已將信件轉呈,內容如下: 「敬啟者: 本府『市長信箱』接獲民眾來信,事屬 貴管,敬請酌處逕覆,至紉公誼。 高雄市市長信箱處理小組 敬上」 當時看了信件,也沒多在意,大概又是踢皮球吧,我想。 然而意外地,一週後「教育部部長信箱」也給了我回覆,表示已經發文請學校對此事做出解釋,出乎意料的處理效率讓我有些驚喜,內容如下: 「您好!! 有關您向高雄市市長信箱陳情**大學**所風氣不佳問題乙事, 本部已轉請學校查明妥處後逕復(陳情人姓名已匿名處理), 同時副知本部。 謝謝您的意見。敬祝 健康快樂 教育部」 收到信件的那天,本來也要去學校上學分班的課程,恰巧要去參加同學喜宴而缺席。隔天,一位同學告訴我老師告訴考上的同學不用送禮了,找時間和所裡老師一起吃個飯便可,聽完我心中還疑惑著是否因為教育部的信函才做出這樣的反應,當天下午那位老師就來電表示想來參觀我們公司,儘管對其來意仍屬未知,但畢竟來者是客,我還是禮貌性介紹主管們和他認識,並將公司業務內容和駐點設施簡單介紹。過程中他顯得有些侷促不安,終於在參觀結束後,他向我表達來意,果不其然教育部對學校發出嚴正關切,接著他開始向我解釋了一大段,我有些嚴肅地看著他,心裡只嘀咕著,陳情人不是匿名處理嗎? 只是若要對是否匿名完整的事多所爭論,勢必會節外生枝,而且我對於研讀碩專班的事已毫無興趣,因此我只是再度表達我對整件事情的態度,與老師收禮的想法,對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忍受的。 交談過程中,他陪笑著表示學校絕不會有收賄這樣嚴重的行為,只是他發言不當造成我的誤解。是否誤解見仁見智,但畢竟我沒有證據能證明,亦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打轉,重申立場後便告訴他,我會回覆說此事屬雙方溝通問題,他才安心離去。 或許我這樣直來直往的作法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,甚至有人勸我「如果對方真的做錯事,將來必然會有人出面檢舉,但那個人可以不是你」,這樣的說法儘管是站在為我好的角度出發,但我真的無法接受,路上有垃圾我不撿反正會有人撿、有人被車撞我不叫救護車反正會有人叫,可以這樣想嗎? 就算笨也要笨得心安理得。
- Jun 12 Thu 2008 21:32
【不吃粽的端午節】二子山拉麵部屋

暌違四年多,我終於又再嚐到這令人懷念的滋味。出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很辛苦,也很幸運,是在房仲業的龍頭信義房屋,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卻讓我感覺比初戀還難忘。「你沒當兵?那好,在這我會讓你知道當兵的感覺。」店頭報到頭一天,店長似狠非狠地這麼對我說。第一份任務是畫地圖,雖然範圍僅限於天母東路以北、中山北路七段以東的三角區塊,可是必須清楚標示區域內每棟建築物的樓層、大樓名稱,區隔便利商店、服飾店、餐廳,從這條巷弄拐進去可以從哪條路彎出來。精疲力竭畫出來的地圖學長只消慾@眼,就可以清楚指出錯誤所在,「你這條巷子的出口畫錯了吧?再去現場看清楚!」學長姊制度嚴明的文化,讓我這初出茅廬的小毛頭只敢唯唯諾諾、點頭稱是。很多同梯在地圖測驗就選擇放棄,而我也好不容易沒日沒夜畫出張學長勉強接受的地圖,那之後才覺得那是最簡單的任務了。接下來的半年,平均每個月只休三到四天,每早八點半報到清潔打掃,開完早會後就帶著公事包沒頭沒腦向外跑,四處觀察可能出售的房子,以及拿同業傳單按圖索驥刺探物件地點,有管理員就裝熟,沒管理員便向鄰居收集情報,真沒辦法便有事沒事附近晃晃,希望恰巧碰到屋主。晚上則整理資料,並偷聽隔壁學長和客戶電話洽談,學長沒下班絕不敢說要先走,平均下班時間是十點半到十一點。那年的冬天很鳥,冬天冷得直罵三字經,最慘的是雨水很多,每天乾了又濕、濕了又乾,霉菌就在當時溫暖潮濕的皮鞋裡成長茁壯,弄得腳臭的問題困擾了我好一陣子。有段時間手上沒案件,能找的能挖的資源也已用罄,我就這麼騎著車穿梭大街小巷,為了苦守一位可能的屋主回家,在社區大樓外等了三個多小時,管理員老伯勸了我幾次,我只是笑笑說反正閒著就等吧,回店頭又怕被罵,那時無助的心情,回想起來都還能感到苦澀。後來,每當工作瓶頸我總念及此,成為消極退縮的解毒藥。店頭附近有家拉麵店「二子山」,或有人曾聽聞過或曾品嚐過,我特別推薦「招牌拉麵」,容器是相當特別的葫蘆碗,左邊是豬排飯、右邊是拉麵(可選擇口味),目前售價170元。那軟硬適中、飽滿厚實的豬排,只要入口包你難以忘懷,至今吃過的豬排飯還沒哪家像二子山讓我百吃不厭。拉麵嚼勁十足、非常順口,一口飯一口麵是我最愛的吃法,另外將淋上肉汁的飯泡麵湯吃也很讚。店內價位多在100~200元之間,就拉麵店而言算是很平實的,除了丼飯和拉麵外,還有涼麵以及像手捲、炸餃子這樣的小點。
- Jun 02 Mon 2008 22:53
紅毯那一端

高中同學阿憲結婚了,他和新娘從認識、交往到結婚這一步,短短不到一年時間,先不擅自臆測其他原因,有句成語怎麼講的去,奉什麼子成什麼婚的我也說不清楚,總之先恭喜他再說,一切都是緣分。 和阿憲認識一十二載,好長一段歲月。高中時代他就是個好好先生,別說生氣發怒了,連臭臉也沒見過幾次。這之前的感情對待女孩子也都像侍奉公主那樣,每次聽她和女朋友聊天總是甜蜜蜜,雖然人事已非,但人嘛,總要往前看,今天的新娘子和他也是郎才女貌,登對的很呢!
- May 31 Sat 2008 01:45
黑輪攤,在春末夜晚

翻來覆去的夜晚。 我突然想起傑瑞說,天花板常會傳來彈珠彈跳的聲響,我聽過,咚地咚咚咚,我還曾經因此對著天花板那一頭怒罵。 「蓋房子的時候為了測量是否水平,工人會放彈珠測試。」 所以那些彈珠忘了拿出來嗎?不過不是有水平測量儀嗎?幹嘛要放彈珠這麼多餘? 「通常他們會多放幾顆,給天花板裡的小鬼玩。」 這句話讓我寒毛直豎,側耳注意是否有咚地咚咚咚的聲響,一分鐘兩分鐘過去,什麼也沒有,只有虛空的聲音。或許你要問,虛空聽來是怎樣的,但我也說不來,當什麼也聽不到時,腦袋裡會自發性傳來一種很深邃的,幾不可聞的微細。只要你刻意挖掘,漸漸的會變成轟然巨響,像是從前三台深夜節目結束後,沙沙沙黑白交錯,卻怎麼也找不到遙控器關閉。 好像天花板裡的小鬼也盯著我,而且不只一個。 翻來覆去的夜晚。 回過神時,我已經站在離家不到一百公尺的黑輪攤,手裡還拿著叉著蘋果的金屬叉子。黑輪攤沒客人,老闆就坐在攤位旁盯著小電視看,好奇的眼神偶爾會飄到我身上。 「老闆,現在幾點?」我問。老闆低頭看著手錶,然後用低沈的嗓音回答:「快一點了。」 「你都擺到那麼晚?」 「不一定。」 「今天人比較少喔。」冬天時我還滿常來光顧,老闆大概對我沒印象,每次我都固定吃兩隻黑輪、一隻豬血糕和一隻烤黑輪,比較餓的時候會切盤香腸,黑輪湯也固定喝兩碗,有時候我會懷疑我是為了喝黑輪湯才吃的,因為那味道很特別,加了記憶片段的佐料。 即使知道裡頭摻了多少的味精,還是會被巷口充滿朝氣、冒著裊裊白煙和陣陣香氣的攤子吸引,而放逐自己沈溺於微弱的幻想中。 「比較熱吧!我也差不多要收了,你要吃什麼自己拿,烤的料沒有了。」他邊說邊望了我手上的蘋果一眼。 「其實我不是來吃黑輪的。」老闆露出疑惑的表情,我低哼了一聲甩掉叉子上的蘋果,以一種刻意裝出來的低沈而為為顫抖的音調說:「我要搶劫。」 老闆啊了一聲,摸摸下巴打量了我一番,「今天收的錢大部分都交給我老婆帶回家了,我猜這裡只剩一千三四百塊零錢吧。」老闆這麼說,還將腰包裡的零錢全倒在桌上給我看,叮叮噹噹。 我沈默著沒說話,老闆便仔細地數起零錢來,我拉了張凳子坐下等結果,剛甩掉的蘋果沾了污漬和沙粒掉在水溝蓋上,看來是不能吃了。 「一千四百二十六元,沒錯,我只要憑重量就可以知道金額。」老闆顯得很得意,鼻子噴著氣說。 我拍手,老闆愈發得意起來。 這時巷子裡走來一個提著鍋子的歐巴桑,「你先等等。」老闆對我說,也不等我回答就俐落地將攤位上剩餘的黑輪、豬血糕、菜頭、魚板全揀到鍋裡,然後一杓一杓將黑輪湯填滿剩餘的空間。 「你不擱留歸支厚這個少年仔?」歐巴桑指著我問老闆,義氣,這就是義氣吧。 「他不是來吃黑輪的。」 「我改變主意了,放幾支回去,呃,兩隻黑輪、一隻豬血糕,豬血糕不要太軟,謝謝。」我說著,然後向歐巴桑道謝。 歐巴桑付了錢離開後,我和老闆又回到剛剛的話題。 「剛說到哪?」老闆問。 「你只要憑重量就可以知道有多少零錢,很厲害,我也拍過手了。」 老闆清咳幾聲,像是要演說前清喉嚨,「所以,你還是要搶嗎?還是要吃?」 「我要搶黑輪。」 「兩隻黑輪、一隻豬血糕?」老闆很精細,還把數量算出來。 「還有兩碗黑輪湯,可惜沒有烤黑輪了。」我補充道。老闆笑笑,盛了碗湯放在我面前,然後戲謔地問:「憑什麼?叉子?」 「我很認真,吃完我不會付錢,這是男子漢的約定。」氣氛一下劍拔弩張起來,至少我有這麼感覺到,「尊嚴是我的武器。」 「…尊嚴可以殺死我嗎?」老闆說著,挺起胸膛,像是要表示什麼,可惜我只注意到胸膛下方的大肚腩。 「我啊,」我在黑輪上淋上蕃茄醬和醬油膏,「這輩子做過最壞的事,大概是高中時無照駕駛還闖紅燈吧,學生時代功課也還不差,說我搶劫十個親友九個不會相信。你想,今天我只為了兩隻黑輪、一隻豬血糕搶劫,卻從此成了搶犯,我豈不尊嚴掃地?這需要多大的勇氣?」 老闆點點頭,表情卻不太認同的樣子。 「驅使我想搶黑輪的原因,這個嘛…」我三口併兩口吞下豬血糕,那黏稠的口感讓我語塞,趕忙喝了口湯,「也就是說,我想幹些出格的事,什麼都好,但總要特別點,搶超商太普通了,你知道,至少搶黑輪攤從沒聽過,還只搶了…」 「兩隻黑輪、一隻豬血糕。」老闆接口,我哈哈大笑起來。 「還有兩碗黑輪湯,可惜沒有烤黑輪了。」我再次補充道。 老闆看著我吃完剩下的食物,突然起身說:「好!我就回去拿串黑輪片,就烤給你吃!這是男子漢的搶劫,絕不能留下遺憾!」 我對於老闆的舉動感動莫名,然而在他騎著小迪爵離開後的五分鐘,我感到累了,搶劫黑輪攤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,我在心裡盤算著。 幸好口袋裡還有足夠的銅板,我自個兒從老闆堆在桌上的零錢中找錢,然後在哈欠聲中回家去上。 蘋果仍無辜地躺在水溝蓋。
- May 26 Mon 2008 23:53
如此教育!

前不久我報考高雄某國立大學碩士在職專班,很幸運地成為正取生,才在考慮繁忙工作之餘,是否能夠應付一週至少四天的課程,兩年後碩士學位能帶給我怎樣的效益,但今天晚上去上學分班時卻發生了一件挑動我憤怒神經的事。 學分班的老師是三位口試人員其中之一,中間下課時間把我們幾位准碩士生私下找去,耳提面命交代我們開學前的「重要準備」,是什麼呢?原來是提醒我們找時間去認識所長和另外一位教授,遞張名片增加印象,去當然不能空手到、兩串蕉。我混跡社會也不是一天兩天,曉得「人情世故」四個字怎麼寫,吃果子拜樹頭也是應該。 雖然必不十分確定會入學,但還是和其他同學討論起拜碼頭的時間。 下課後,老師一副「教不嚴,師之惰」的神情,又把我們拉去一旁「教育」說:「我們所的老師平時吃好用好習慣了,不好的東西千萬別送,會被拿來比較的。很多考上的學生這幾天都已經先去拜過碼頭了!」 那時候我心中只有一句話:「幹恁老師!」 離開前某位看來相當世故的同學補充,這老師這麼好心提醒我們,當然也要送上一禮聊表心意,我耳邊轟然巨響,心中那句話凋零得只剩頭一個字。 憤怒像是路邊水管被挖破,嘩啦嘩啦噴射而出,如此高等教育!哈哈哈!全班廿三位同學,每人送份不會被比較(或說不會被嫌棄)的禮,等於這些受人景仰的優秀老師們,每年新生入學都可以「有吃又有拿」,剩的還可以送禮敦親睦鄰,真是受人景仰啊!是不是禮送大些有人罩,禮太寒酸也特別關照呢? 或許有人會說:「有什麼好生氣的?這社會就是這樣啊,送禮是一種習慣,還可以是種藝術咧!」我管他習不習慣、藝不藝術,我只在乎以後夠不夠格教小孩和後輩對錯分際。我明白中國人重禮,但這是學術單位,功能不是頒發學位,而是教育。這樣的身教日後學生走後門、行賄賂、貪贓枉法被抓,透過媒體訪問放送全國:「冤枉啊!以前我碩專班的老師教我這叫人情世故!」 師者,所以傳道、授業、解惑。 因為是碩專班,學生大多是社會人士,所以教育學府可以沾染商業惡習嗎?自小開始學習德重於智,怎麼品德教育到了所謂高等教育,卻成了這樣醜惡的怪獸?我知道我無力改變現況,但至少,我不想覺得理所當然,也告誡自己別有朝一日換了位置也換了腦袋。 慎之!誡之!
- May 25 Sun 2008 21:44
純白芭蕾舞衣的拾荒老頭

張開眼的那個瞬間,一片空白的思緒似乎閃過什麼,像是打火機噴發出的火花之類的,瞳孔會因為那一閃忽然收縮,卻隨即恢復。 如同往常一般的早晨,連每天固定賴床五分鐘的時間都精確計算,因此鬧鐘時間設定提早五分鐘,翻下床後,洗臉刷牙盥洗日復一日的流水帳,開啟了,昨天、今天、明天。 喝完500CC老媽打的蔬果汁,面無表情地出門。說起來,那杯呈淡橄欖綠的渾濁飲料,到底包含了什麼一點也不清楚,「有…,總之維生素A,B,C,D,E…都有。」老媽曾經說過幾次,然而記憶中剩這樣的片段。就像從小到大,她為我的人生所承擔的一切,我就只是接受而已。 老媽總愛念我佛堂就設在每天出門必經的客廳,卻怎麼也不捻香祝禱後才離開。其實她生病難過躺在床上時我會跪在佛桌前祈求,老爸手術前我凝望著佛像自言自語,老哥為婚姻和爸抗戰時我也說給菩薩聽,但那都是我一個人,她不知道祖先神明已成了我最後不得不的精神慰藉。 天空烏雲滿佈,很沈重的感覺,蓄積的雨水就好像隨時會穿透雲層傾洩而下。到公司的路線總共有三條,我選擇自以為的那‧條‧捷‧徑,如同在urmap.com規劃路線,電腦會自動找出最短里程路徑,但不一定是實際上最佳路線。 有時候路上的號誌燈變化可以決定我一天的心情。 如果路上都很順利,所謂的順利,即幾乎沒有停紅燈,或是等待時間都很短。這樣的話,心裡就會油然而生「Today is my day.」這句英文,而且奇怪的是,每次都是英文,絕不會是「今天是我的幸運日」這樣彆扭的中文說法。 或許這是某種自我暗示也不一定,人總是這樣啊,例如星座,小時候因為家裡過農曆生日,我錯認自己是天秤座,但當時看過星座書總覺得自己是道地原味的天秤男,發現自己是射手座的事實是很久之後了。 例如工作,時間久了真的會以為自己安於現況,但事實上呢? 我習慣在路上,在腦中快速瀏覽今天的行程,A客戶幾點要來分行處理事情,午餐後要去拜訪B客戶,下班前的業務會議…,有朋友說我這樣騎車分心很危險,但說實話我摔車總出現在注意力集中的時候,更弔詭的是,騎車速度越快我的思緒越清晰,情緒也越高昂。 騎到光華路和五福路口等紅燈的時候,我正在模擬和B客戶的談話內容,一個詭異的老頭進入我的視線範圍,我不由得掀起抗UV的安全帽鏡片,皺起眉歪著頭盯著那老頭看。 到底是哪裡詭異呢?或是應該說那像是老頭是合成在背景上的,而且是技術極差的,胡亂貼上的那種,一眼就讓人感到莫名其妙。 滿臉皺紋、皮膚黝黑到像是拾荒的流浪老頭,地中海禿的頂上灰白毛髮雜亂無章,久未整理的鬍子幾乎得用除草機刮除,只是眼屎滿溢的雙眼卻那樣炯炯有神,散發著喜悅的光芒。 形容至此,可能你會說,那不過是個熱愛拾荒工作的老頭兒。 真正讓我目不轉睛的,是你口中熱愛拾荒工作的老頭兒,竟穿著純白無暇的芭蕾舞衣,我對芭蕾舞並無特別研究,但低胸細肩帶上衣加上蕾絲邊蓬蓬裙和白色絲襪,以及老頭腳上那以點點亮片點綴的舞鞋,原本應該讓人啞然失笑的畫面,我卻只是呆立當場。 芭蕾老頭,姑且這麼稱呼他。他並不是停在路邊,也沒有像一般拾荒者拉著手拉車,而是像專業芭蕾舞者般旋轉、掂腳、飛舞著前進。我說過,我對芭蕾舞並無研究,但看著芭蕾老頭的舞姿,你就會自然而然相信他流暢的動作都是嚴格訓練中養成的,耳邊也迴盪起天鵝湖悠揚的樂聲。 我熄火將車停在路邊,尾隨著芭蕾老頭,他重複著旋轉、掂腳、飛舞的動作,儀式般一點也不馬虎,就像個三跪九叩誠心拜佛的信徒。他沿著五福路往文化中心而去,明明那麼引人注目的怪異行徑,路過的行人卻視而不見,和我們擦身而過。我確信他不是鬼魂,因為他腳邊的影子正隨著他旋轉、掂腳、飛舞,且少數路人仍會駐足觀看,雖然沒多久便會離開,踏上他‧原‧本‧的‧道‧路。 靠近文化中心正門時,雨突然落下,所有行人在驚呼聲中散去,芭蕾老頭在驟雨中原地旋轉,像個被用力甩出的陀螺般,身上的水珠因離心力四散。 我突然想起最近為四川震災募款的慈濟人,拿著募款箱在街頭九十度鞠躬,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,為了幾千里外素昧平生的災民,是怎樣的心情呢? 想著想著,我也不由自主跟著那聽不到的樂聲舞動起來。
- May 13 Tue 2008 17:38
【溪頭森林浴‧美食篇】口水流不停的時刻

難忘旅遊的重要因素之一,就是美食,回想起口水就會自動分泌的。首先是關仔嶺的甕缸雞,就是大部分人熟知的桶仔雞。店家只簡單搭建了棚子、擺上幾張圓桌,有點像結婚宴客在路邊辦桌那樣,就這麼在路邊做起生意。老闆很熱情地幫雞兄弟們擺好pose,大方地讓我們拍照,當然在此也要幫他打個免費廣告,店名是「旻鴈」,位置很好找。甕缸雞的作法如照片所示,以特殊的器具將全雞串起來,下面加裝盆子收集鮮甜的雞湯,拿取時用手就可以直接提起。
- May 05 Mon 2008 22:35
【溪頭森林浴‧景物篇】遇見和風森林小學

我們回程途中來這所國小參觀,不知道是特意安排,抑或臨時起意,總之有景點抄起相機就跟著進去了。鹿谷鄉內湖國小原址並非建於此處,而是在九二一災後,因校舍毀損嚴重,政府補助重建的。重建的建築結構採純木設計,佇立校園中彷彿置身日本庭園,規劃上也都符合環評、水保和都市計畫,也秉持不破壞原地形地貌的原則建構而成。全校只有六個班級,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電腦室、食堂、美術教室...等皆無一缺少,還有都市學校少有的生態區。校園假日皆開放參觀,強力推薦到附近旅遊的人到此一遊。
- May 03 Sat 2008 13:44
【溪頭森林浴‧景物篇】拜謁雷劈不倒的參天神木
- May 03 Sat 2008 01:25
【溪頭森林浴‧景物篇】追尋那夜裡若隱若現的光點

開始進入溪頭山區那刻,心情似乎也隨之澄靜起來。天氣欲雨還晴,朦朧的山影增添了溪頭的美,微涼的空氣包圍著,呼吸著、吞吐著那與都市截然不同的自然味道。在夜間賞螢的行程之前,我們朝著大學池緩步前進,錯落的各類林木植物布置成一幅幅令人流連不去的景色,只消轉個彎、回頭望,頓時又讓人忍不住感動讚嘆造物主的神奇,即使相機能捕捉的僅僅萬分之一,我們仍舊不捨地直按快門。
- Apr 19 Sat 2008 18:20
顛三倒四亂七八糟

最近過得真是七七八八,每早眼睛睜開就在想今天怎麼達成老闆的交託,怎麼哄客人開心,怎麼在混亂中殺出一條血路喘口氣。 公司有項自以為非常創意貼心的活動,每個月固定時間都會有員工Surprise,有時候是送個蘋果,有時送個馬克杯,這個月則是好多年前流行過的魔豆,裝在塞滿培養土的容器裡的魔豆,沒事澆個水撇些尿進去,它老兄就會希哩呼嚕長出來,有點像以前小學種綠豆那樣,不同的是長出來的葉子上會寫字,什麼「我愛你」、「生日快樂」、「你老母卡好」等等,聽說這次會有密碼,是要幹嘛的我也沒空深入瞭解,希望會是大老闆的網路銀行密碼。 我們的工作說學術一點就是客戶關係管理,這個職務可大可小,說重要很重要,說不重要也可以比屁還不如,因為老闆總會說,他還有幾百上千個口袋名單,個個都是奮發向上、不計生死能為公司拋頭顱灑熱血,事情自己擔,功勞給老闆,不成功就切腹的才情男女,要不是顧念著我們沒功勞也有苦勞,要不是他有血有淚有情義,我們早就回家抓虱子吃仰天長嘯了。 就是因為對我們期望甚深,所以給我們的工作就像累積在肚子裡的宿便一樣與日遽增,簡單計算工作量大概是前年的三倍,收入增加卻不到三趴,最近老闆又突發奇想,認為每天被客戶追殺狂摳的我們,還能抽出時間多做一項業務,你老母卡好咧,做到是應該,做不到是不該,說什麼大勢所趨。 最慘的是說了那麼多,後勤支援狀況連連,規定多到像是辦公室裡布置了無數自動掃射的連發機關槍,和一踩就爆死無葬生之地的地雷,叫我從三萬公尺高空跳傘,結果還真的只給我一隻小雨傘,是要我拿來捅他屁眼嗎? 「這是人生的試煉,這是人生的試煉…」每天早晚我們一定要撞三次牆,把這句話撞到腦袋深處,催眠的功力強到可以上節目表演。 值得慶幸的是,還能開口抱怨表示我還沒斷氣,人生還有希望,未來還有一線生機。 昨天算是工作以來最混亂的一天,早上兩個客戶約好時間來公司,第一個他老兄遲到半小時,第二個在外頭看報紙,一個客戶又臨時從大陸回台灣,雖然我非常感激她大駕光臨,但時間真是挑得好,在上述三個客戶事情都未處理完成的狀況下,原先約好中午碰面的客戶提早時間,「只有半個小時。」想起公司對我期望這麼深,硬著頭皮請三位古道熱腸的同事幫忙處理,自己抓起公事包就往客戶家去。好不容易吃完飯喘口氣,才想起幾個應該聯絡的客戶,趕緊抓住空檔回覆,然後又得再衝去另一個客戶家拜訪。 當然這樣忙碌的景象不會每天有,可最近幾乎每天都感覺未完成的事項快速增加,就好像高速公路還沒完全蓋好就開放通車,然後發包機構要求在車子開到以前把所有路段完成。 最近比較讓我難以忍受的,是動輒一小時起跳的會議,主持會議的老闆們還會福至心靈,像是跑大隊接力一樣一個接一個講沒停。 幹譙了這麼久,我還是要說些調劑心靈的好話,沙漠裡有綠洲,人間有溫情,這個工作環境當然也有優點。或許大家苟且偷生久了,都知道怎樣忙裡偷閒說些冷笑話,也沒多餘的精力勾心鬥角、暗箭傷人,要幫手一定有人舉手,這群可愛的人兒是這裡唯一讓人捨不得的瑰寶啦! 加油啦兄弟姊妹們!再怎樣艱困,若干年後眼一閉腿一蹬,想再回味這之間的酸甜苦辣也都免談了,咬咬牙皮繃緊點慢慢爬啊爬啊,爬到山頂拿起磨得銳利的小雨傘,奮力往那屁眼戳下去的日子不遠啦!